第一章1985，这***斗扇得响陈卫国是被一股子熟悉又陌生的味儿给呛醒的。

劣质烟草混着老炕席的霉味儿，直冲天灵盖。耳边是他妈一阵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，

破风箱似的。他猛地睁开眼，糊着旧报纸的房顶，

墙上泛黄的美女挂历……这他妈不是他1985年老家那破房子吗？

“我艹……”他低骂一句，抬手看了看，皮肤紧实。他真滚回十八岁这年了！

“哎呦我滴妈呀！二嫂你这屋还能进人了不？这药味儿顶鼻子！咋地，咳起来没完啦？

想把咱老陈家这点儿福气都咳没喽？”门帘一掀，大伯母王翠花扭着身子进来，

三角眼直接扫到陈卫国身上。“啧，卫国也十八了吧？瞅这蔫儿吧唧的熊样，

顶班进厂也是白瞎那名额！”她掏出五张皱巴巴的十块钱，拍在炕沿上。“二嫂，我呢，

发发善心，这五十块钱，你们先拿着应应急。不过嘛……你家卫国进厂那名额，

得让给我家大小子！”陈卫国胸腔里那股火“噌”地顶到了天灵盖！前世就是这样，

他妈为了这五十块“救命钱”，忍痛答应了，结果他的人生从起点就被人掐断了！“王翠花！

**搁这儿呜嗷喊叫唤唤个**！我家的事儿轮得着你个老妖婆指手画脚？

”王翠花被吓了一哆嗦，随即拍着大腿就要撒泼。“哎呀妈呀！反了天了你！

**崽子你敢……”“还五十块？**埋汰谁呢？拿这俩B钱想买我爸的铁饭碗？

你心眼儿让屁崩了还是让门挤了？”陈卫国根本不给地开口的机会，步步紧逼。

“赶紧给我滚犊子！听见没？滚！”王翠花指着陈卫国，气得浑身哆嗦。

陈卫国眼里的凶光更盛，前世几十年的憋屈都在这一刻爆发，他猛地抡圆了胳膊——“啪！

”一声清脆响亮到极点的耳光，结结实实扇在王翠花那布满褶子的老脸上！世界安静了。

连他妈的咳嗽声都停了。王翠花被打得原地转了半个圈，捂着脸，难以置信地瞪着陈卫国。

“这***斗，让你长长记性！”陈卫国甩了甩手腕，指着门口。“下回把嘴擦干净了再出门！

现在，立刻，马上，给我滚犊子！”王翠花“嗷”一嗓子哭嚎出来，连滚带爬地冲出门。

陈卫国转身走到炕边，看着他妈震惊又担忧的眼神，心里一酸，语气放缓。“妈，别怕。钱，

我来挣。你的病，我一定治好。”他说完，

深吸了一口这八十年代东北浑浊却充满力量的空气。这辈子，谁也别想再摆布他陈卫国！

---第二章松江市场立棍扇跑了王翠花，家里算是暂时消停了。但陈卫国知道，

那老妖婆绝不会善罢甘休，而且他妈躺在炕上等着钱救命。“妈，我出去一趟，想想办法。

”“卫国啊……你…你可别干啥傻事啊……”“妈，你放心，你儿子我现在，比猴儿都精。

”他兜里揣着从好哥们大壮那儿硬借来的一百二十块钱“巨款”，走出了家门。记忆里，

这个时候的松江市场，是整个市里最热闹的地方。“老弟，来看看？最新款的电子表，

带日历的！”摊主是个精瘦的南方人。陈卫国拿起一块，掂量了一下，

操着半生不熟的粤语夹杂东北话。“老板，呢个点卖啊？唔好呃我喔，我知边度攞更平噶！

”那摊主一愣，没想到这东北小子还会蹦两句粤语。一番讨价还价，

陈卫国用超低的价格拿下了一批电子表和几条颜色扎眼的喇叭裤。他在市场角落找了个空位，

铺开破布，小摊就算开张了。“高科技电子表，看时间不用猜！”“港城最流行喇叭裤，

穿出去你就是这条gai最靓的仔！”正忙活着，

一个流里流气、戴着红袖箍的青年晃了过来，身后还跟着俩歪瓜裂枣。“新来的？

懂不懂这旮沓的规矩？”陈卫国抬头，认出这是车间主任王胖子那个游手好闲的小舅子，

李老歪。“规矩？你定的啊？你算老几啊？”李老歪被这话一噎，烟差点掉了，顿时恼了。

“我艹！小崽子挺横啊？知道我是谁不？我***是第三车间主任王胖子！

一个月三十块钱管理费，不然别他妈摆了！”“王胖子？”陈卫国终于抬起头，冷笑一声，

那眼神冰碴子似的扫过去。“呵，我当谁呢，就内个瘪犊子啊？”他站起身，虽然穿着破旧，

但那股子从内而外的气势把李老歪震得后退了半步。“你回去问问他，

还记不记得上个月车间丢的那批铜料是咋没的？”李老歪脸色“唰”就变了。“你告诉他，

那批料子现在在哪儿，我门儿清！他要是不想进去踩缝纫机，就让他他妈给我消停点！

”陈卫国逼近一步，手指几乎戳到李老歪鼻子上。“你，还有你们这几个货，现在，立刻，

从我眼前消失！滚犊子！”最后一个“滚犊子”，如同炸雷。李老歪和他那俩跟班，

脸白得跟纸一样，冷汗直流。

“哥…哥哥…对…对不住…我们有眼不识泰山……”“我们这就滚犊子，这就滚犊子！

”说完，三人屁滚尿流，钻进人群没影了。旁边卖菜的大妈看得目瞪口呆，

好半天才冲陈卫国竖起大拇指。“小伙儿，你…你真牛哇！”陈卫国没说话，

只是弯腰捡起地上那半截烟，扔到一边。王胖子，这才哪儿到哪儿？咱们的账，慢慢算！

他摸了摸兜里刚刚卖货挣来的毛票。这第一步，算是站稳了。但更大的启动资金，

还得想别的辙。他记得，用不了多久，就会有一个天大的机会，

从北边过来……---第三章车间里的杀机靠着在松江市场倒腾电子表和喇叭裤，

陈卫国手里总算攒下了几百块钱。但他知道，这远远不够。药不能停，

后续的治疗更是无底洞。而且，他一直没放弃顶班进厂的念头，不是图那点死工资，

而是需要一个正经身份打掩护。这天，他到底还是揣着材料，去了红星机械厂办理顶班手续。

人事科把他分到了第三车间。陈卫国心里冷笑，真是冤家路窄。一进车间，

巨大的噪音和机油味扑面而来。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腆着啤酒肚，背着手在车间里溜达，

官威十足的王胖子。王胖子也看见了他，小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，

随即冒出毫不掩饰的恶意和讥讽。“哟呵？这不是咱厂的高材生，陈卫国吗？怎么着，

在外头混不下去了，想起厂里这碗饭了？”陈卫国没接话，只是平静地看着他。

王胖子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，更来气了，指着角落里一台满是油污的老旧车床。“去！

那台床子，今天的任务，加工五十个二号零件！干不完，别下班！质检不过关，扣工资！

”周围几个老工人暗暗抽了口气。那台破车床精度早就不行了，五十个？明摆着刁难人！

陈卫国瞥了一眼那车床，心里门儿清。他非但没争辩，反而咧嘴一笑。“行啊，主任安排，

保证完成任务。”王胖子被他这笑搞得心里发毛，哼了一声，甩手走了。

陈卫国不慌不忙地套上工装，走到那台破车床前，这里摸摸，那里敲敲。

前世他在这厂里混了十几年，这台破床子的毛病他比谁都清楚。他借着调试的机会，

悄**地在几个关键传动部位做了点极其隐蔽的小手脚。干完这些，

他才开始慢悠悠地加工零件，动作看起来甚至有些笨拙。王胖子远远瞧着，

心里冷笑：**崽子，跟我斗？看我不整死你！下午三点多，车间大门打开，

厂长陪着几个上面来的领导视察工作，正好走到了这片区域。王胖子立刻挺直腰板，

满脸堆笑地迎上去。“厂长！各位领导！我们三车间……”他话还没说完，

就听身后那台破车床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“嘎吱”声，接着是“哐当”一声巨响——卡死了！

一股黑烟从齿轮箱里冒了出来！整个车间瞬间安静下来。厂长的脸当场就沉了下来。

“王主任！这是怎么回事！这就是你们车间的生产状况？”王胖子冷汗“唰”地就下来了，

结结巴巴。“意…意外！厂长，纯属意外！这床子老了……”“意外？

”一个清晰的声音打断了他。陈卫国放下手里的工具，走到厂长和领导面前，不卑不亢。

“厂长，各位领导，恐怕不是意外。”“我怀疑，是有人为了吃回扣，

用了不合格的劣质配件以次充好，才导致设备在正常加工时发生严重故障！”“你***！

”王胖子脸都白了，跳脚骂道。“陈卫国！**血口喷人！”陈卫国根本不看他，

直接从工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，递给厂长。“厂长，

这是王主任上个月签字的配件采购单和领料单，上面写的可是进口品牌的价格。

”他弯腰从还在冒烟的机器旁抠出一个变形的齿轮。“但实际换上去的，

是这家乡镇小厂产的次品，价格，差着十倍不止！”他又掏出几张纸。“另外，

这是王主任虚报工时，冒领工人加班费的记录，上面有他模仿的工人签字，

几位老师傅可以作证。”人证物证，铁证如山！王胖子看着那几张纸，如同见了鬼，

他腿一软，“噗通”一声瘫坐在地上，面如死灰。厂长气得浑身发抖，指着王胖子。

“你…你这个蛀虫！保卫科！把他给我带走！严肃处理！

”看着面如死灰、被保卫科人员架走的王胖子，陈卫国心里没有太多波澜。

这只是收回的一点小利息。他拍了拍身上的灰，

目光掠过车间里那些震惊、敬佩、复杂的眼神，最后落在窗外。

摆平了家里的泼妇和厂里的恶霸，下一步，该是去北边那条即将沸腾的边境线，

捞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了。第四章北上的火车王胖子被撸的消息，

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整个厂区。陈卫国从车间英雄，

一下子变成了谁见了都点头哈腰的“陈师傅”。“卫国，行啊！闷声干大事！

”“早就看那王胖子不顺眼了，干得漂亮！”陈卫国只是笑笑，该干活干活，

心里却跟明镜似的。这点虚名屁用没有，他妈的手术费还差一大截呢。晚上回家，

他把攒下的几百块钱塞到母亲手里。“妈，这钱你收好，药别断。我得出趟远门，挣大钱去。

”陈母一把抓住他的手，眼圈红了。“卫国啊，

你可不能……不能学人家去干那投机倒把的事儿啊，那是要蹲笆篱子的！

”陈卫国反手握住母亲粗糙的手，咧嘴一笑。“妈，你放心，你儿子我心里有杆秤。咱挣的，

是光明正大的辛苦钱！”他脑海里浮现的，是那条即将热闹起来的边境线——绥芬河。

第二天，他直接去厂里办了停薪留职，手续干脆利落。在松江市场，

他找到了之前帮他撑过场子的两个哥们，大壮和刚子。“卫国，真要去北边儿？

听说那旮沓乱得很！”大壮有点犹豫。“乱？乱才好发财！”陈卫国眼神灼灼，

“想想咱们现在穿的用的，啥玩意儿最紧俏？钢材！化肥！农机配件！

***子那边这些东西多得是，他们就缺咱们的轻工品！”他指着摊位上堆砌的货物。

“咱们就拉几车皮暖水瓶、泡泡纱连衣裙、二锅头过去！用这些，换他们的钢铁嘎斯车回来！

”刚子听得眼睛发亮：“我艹！真能换卡车？那玩意儿可值老鼻子钱了！”“能不能的，

不去试试咋知道？”陈卫国一拍桌子，“干一票，够咱们吃十年！就问你俩，

敢不敢跟我蹚这趟浑水？”“干了！”“跟你走，卫国！”三人把手紧紧握在一起。几天后，

挤上北去的绿皮火车，车厢里混杂着汗味、烟味和泡面味。陈卫国靠着车窗，

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白桦林，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。大壮和刚子既兴奋又紧张，

不停地检查着随身携带的货样。火车哐当哐当，载着三个年轻人的野心和希望，

一头扎进北方的茫茫夜色中。---第五章绥芬河的风云绥芬河火车站，